船上有一個單獨的宿舍用來當監控室，裏面裝了筆記本電腦作為監控終端。如果攝像頭檢測到有人登船，會發出刺耳的聲音警報。

黎韓非脫了衣服只穿了內褲。晚上燒烤吃的多，有些吃辣了，胃不是很舒服。喝了瓶奶制品飲料，先激活一下攝像頭，先看一看船上各個觀察點的情況。再看看外面的茫茫海上。

越城進了洗漱間洗了個澡。這裏有獨立的水循環，他們出發前準備了足夠的水，就算期間沒有任何淡水的收集，也足夠他們使用一個月。

不過越城帶頭有將下水道做了改裝，比如洗手池和洗澡水都可以收集起來，用於拖地一類的打掃衛生，然後可以用來沖廁所，沖了廁所的下水道，被改裝後直接排入大海。

現在也沒人去管這樣做是否涉嫌汙染海洋了。

而這裏有正經八百的衛生間，洗澡不再是麻煩事。累了一天洗個澡放松一下，沒有什麽比這個更放松了。

黎韓非聽著水聲，勉強壓一下了自己想要過去看的沖動。

之前洗澡最多是用毛巾擦一擦，然後用水淋。之前想過在筏子上做個獨立的洗漱間，只是到了冬天，在外面洗澡肯定不方便。而化雪以後就上大船了。

衛生間裏的熱水是接暖氣的。那裏的水每天都會添加，也會定期清理。海上的夜晚就算是夏天也會有些冷，夜裏燒一把暖氣，哪怕是為了用上熱水也是值得的。

那騰起的水霧，一定會讓人的身體若隱若現。

那結實的腹肌，緊繃的大腿，洗頭時，下巴微擡，露出一條完美的下顎線。

這種事情真的不能多想，黎韓非越想鼻子越發熱，呼吸間都帶著幾分腥氣，卻偏偏沒辦法鼓起勇氣來真耍流氓過去開門看看。

其實倆人這關系，洗個鴛鴦浴也正常。之前在海裏不是也經常鴛鴦戲水嗎？

為啥現在光腦補，就是沒膽子下手呢？

黎韓非這邊急的抓耳撓腮的，越城已經洗完澡出來了。

這裏船員宿舍是左右兩個宿舍公用一個衛生間，左邊被他們當作了值夜的監控室，右邊沒有住人。

黎韓非看著電腦裏已經顯示休眠的攝像機，已經看見了一個人影走到了身後。

又走近幾步，已經能夠聞到香皂幹凈的味道了。

黎韓非用力的嗅了嗅，下一秒感覺到兩條還帶著濕氣的胳膊繞上了他的脖子。

黎韓非感受到脖子上微涼的體溫，伸手摸了摸。

“這麽快就洗完了。”

越城下巴抵在越城的頭頂：“你不來，洗起來沒意思。”

那怎麽洗澡有意思？

黎韓非低眉含笑，擡頭看著越城：“我怕我進去就出不來了。”

“所以我出來找你了。”越城雙手捧著黎韓非的臉，順著黎韓非的下顎線摸到了太陽穴，低頭，先輕輕親了親黎韓非的額頭，又探過身軀，索取對方的嘴唇。

黎韓非愛慘了越城這種直白到沒有絲毫掩飾的親密。仿佛回到了最原始沖動，一切，都是那樣的令人著迷。

越城的那份純粹，炙熱而又濃烈。

讓人難以拒絕。

黎韓非不是個能主動的人。但當他感受到熱情的時候，他給予的反饋也是真摯的。

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怎麽親熱。黎韓非年後才十九虛歲，正式血氣方剛的年紀，太需要越城的這份熱情了。

不過今天的越城反應好像有點強烈。

這是一個小時後黎韓非的感想。

“可……可以了。”黎韓非將人按住，抓住其手腳不讓他繼續亂動。

今天這是抽什麽風。

“還不夠，”越城感覺到現在所擁有的，還遠遠不足以滿足於他所渴求的。

黎韓非知道他在說什麽，身體往旁邊一躲。

“我還沒準備好。”

越城沒開口，黎韓非忙趁著他發呆的機會逃脫升天，坐在床邊。

越城也沒追，兩個人一個坐在床中間，一個做到床邊。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口子吵架。

黎韓非很明白，兩個人的關系進展到這個地步了，有的事情應該是很自然發生的。可……

要知道，在遇見越城之前，他本根沒想過自己會跟一個男人滾床單。

現在他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。只是到最後一步的時候，多少有點過不去那個坎。

畢竟，兩個男人在一起，總要有一個人在下面的。

讓越城被他壓？

怎麽可能。

可讓他成為承受一方，只覺得過不去那道坎。

雖說在越城面前，被壓並不丟人。

可找到哥哥以後怎麽跟哥哥說？

是不是給他們黎家丟人了。

畢竟當初越城回國剛讀博的時候，還是黎韓承帶著的。

腦子裏閃過無數亂七八糟的東西。越城那邊已經冷靜了下來。

“我不想讓你為難你，”越城伸手搭在黎韓非的肩膀上，“進被窩吧，外面冷。”

這話一出，黎韓非就喉嚨發癢，輕輕咳了咳。

倆人躺在被窩裏，越城再沒提這件事。

黎韓非倒是怪不好意思的。兩個人五分鐘前還黏在一塊，現在面對面躺在一起，頗有幾分同床異夢的味道。

“你應該我吃飯有個習慣，最好吃的，我喜歡放到最後。”

越城道：“所以我要留到最後？”

黎韓非難得沒有吝嗇情話：“你是我最舍不得吃的那一塊肉。我會因為吃不到，而將期待值不斷的拉高。直到……一頓吃個飽。”

越城靠近了些，將人攬到懷裏。

“期待值太高不是好事。不如放低期待值，好吃的肉才能給你更多的驚喜。”

黎韓非張嘴咬了一口越城的胳膊：“誰讓你長得就香噴噴的。”

越城將人抱進：“沒關系，我不建議為了你這一塊肉多等一等。”

好飯不怕晚。

黎韓非蹭了蹭越城的胸口：“快了。”

他就快說服自己了。

只可惜沒有足夠的教材，讓他知道跟男人在一塊應該怎樣，以及多註意些什麽。

之前在班級裏倒是聽說那些小姑娘提到關於男男嘿咻嘿咻的事情，可那些都是小說。寫這種小說的多半都是女人，不能當做參考。

倒是……那個平板裏好像有“教學”。

黎韓非的腦海裏立刻閃過了那天二人無意間看見的，被幾個大漢壓著的那個奶白的男孩，滿身大漢莫過於此了。

到底是誰看的這麽兇殘啊。

黎韓非也不能拿這種視頻當教材用啊。

那……會不會有別的？

這個平板之前一段時間成為公用的，黎韓非有將那個網盤隱藏到不起眼的地方，視頻也給做了加密。

至於為什麽沒刪……其實算起來，這個視頻也算他跟越城的媒人之一。

也許可以看那個學一下。

當然，不能當著越城的面看。

當著血氣方剛還欲求不滿的老爺們面前看毛片，這不是找挨X嗎？

還是要找時間偷偷的研習。

這一宿略顯尷尬的過去了。早上黎韓非起來的時候，手下意識往旁邊一摸，沒摸到人。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，睜開眼睛看向四周，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
這裏是哪兒來著？

黎韓非這種睡一覺就斷片的情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一改。

坐起身敲了敲腦袋，才反應過來已經出發了。這裏是大船的監控室。

話說……這裏是監控室，倆人在這裏不清不楚的，換別人值夜的時候會不會聞到什麽不該聞的。

想到這裏，黎韓非立刻回頭去摸被窩裏是否留下痕跡，貼著被子去聞會不會有味道。

也是這個時候，洗完臉的越城從衛生間裏出來，就看見黎韓非變態一般的趴在被子上用力地聞著。

場面一度十分尷尬。

黎韓非揉了揉鼻子。

越城打破了尷尬，道：“我聽見虎鯨的叫聲了。”

“真的！”黎韓非轉身就要出去，被越城兩步上前一把抓住了。

“咋了？”

“先去洗漱，再有……穿上內褲。”越城道。

黎韓非這才註意自己還掛空擋呢。

尷尬的笑一笑，一溜煙躲進了衛生間。

黎韓非跑了，越城看了眼黎韓非剛剛趴在那裏聞的位置，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，沒再說話。

黎韓非只刷了牙，沒有洗臉。反正要是下海的話回來還是要用水沖一沖的。

刷了牙套上內褲，黎韓非上了甲板往下看，正好看見那黑白相間的虎鯨正在水裏轉圈圈。

黎韓非忙對那個方向揮手叫了一聲，那只嚶嚶怪立刻給了回應。

黎韓非想死他們了，直接往下一跳，身子砸入水中只覺得海水冰冷刺骨。已經許久沒下水的黎韓非一時沒適應，隨即虎鯨已經到了近前，用身體將黎韓非推起來了。

黎韓非抱住虎鯨就狠狠的親了一口。

“你去哪兒了？昨晚都沒看見你！”

回應他的是一連串的嚶嚶嚶。

黎韓非擼著虎鯨，用臉蹭了蹭，有些心疼的說到：“都瘦成這樣了，去年過的一定很不好吧。”

回答的還是嚶嚶嚶。

“沒事兒，我餵你，今年一定要把肉漲回來，你海豚兄弟呢？”黎韓非探頭看周圍，瞧見了鯊魚，卻不見海豚。

虎鯨繞著黎韓非游了兩圈，又往南邊的方向游了一下。

“它在南邊？”黎韓非試探地問了句。

虎鯨回應，算是確定了黎韓非的猜想。

黎韓非想到，之前越城說過，最冷的時候，連赤道的海面都結冰了。

“你們是不是去赤道那邊過冬去了？”黎韓非嘗試的問了一下。

虎鯨嚶了一聲。

黎韓非明白，其實虎鯨還好。他記得在南極有過虎鯨的身影。身為恒溫的哺乳動物，虎鯨只要有足夠的脂肪，是可以抵禦寒冷的。

只是海豚雖然也是哺乳動物，不過對冷的抵禦能力應該稍弱一些。鯊魚就不知道了。不過鯊魚是能在海裏呼吸的。最多是海面結冰以後，躲到相對深一點的地方，應該不會太冷。

畢竟，海裏常年的溫度都不會太高。

船上的人剛醒，探出腦袋就看見黎韓非跳海了，越城就站在穿上看著。

江月初直接從梯子下到溫室裏頭，對黎韓非招手：“你過來這邊！”

黎韓非昨晚就該想到那個地方離水面最近了。拍拍旁邊的虎鯨：“咱們過去。”

虎鯨直接托著黎韓非游到了江月初近前。

江月初羨慕的摸了摸虎鯨的腦袋：“它能讓我也騎一下嗎？”

黎韓非道：“應該可以，不過現在太冷了。等再往南邊開一段距離，到時候下午海水被曬得暖洋洋的，那時候再下水吧。”

江月初有點不滿：“那要等猴年馬月啊。”

“女孩子還是少碰涼水吧。”黎韓非搓了一把虎鯨的腦袋，“我讓它陪你玩兒。”

女孩子少碰涼水，這好像是全國都通用的一個說法。不論是否有科學依據，江月初不論是水性還是體力，在隊伍裏都算比較靠後的。如果沒必要，還是別讓她下水為好。

江月初沒理會他，伸手摸一摸虎鯨，只歪頭道：“怎麽能有這麽可愛的大魚。”

“虎鯨不是魚……”黎韓非提醒了一下。

江月初只瞥了他一眼。黎韓非舉著手往後一縮，頗有求生欲地沒再說話。

江月初看看忙忙大海：“海豚哪兒去了？”

“在南邊。他們去赤道貓冬去了。”黎韓非道。

“貓冬？”

“就是過冬天。”黎韓非看了眼忙忙的大海，看著那太陽一點點的升起，瞇起了眼睛，“你看這大海，還能看得出幾個月前還是大片大片的雪原嗎？”

江月初怔了怔，只道：“這世道，比大洪水以前更魔幻了。不過景色還是很好看的。大海不吃人的時候，就像一位慈祥的母親。”

黎韓非只笑：“這世界萬物都有溫柔的一面。但如果認為他們只有好的一面，那就天真了。”

江月初伸手像摸虎鯨一樣摸了摸黎韓非濕潤的頭發：“歲數不大還挺有哲理的。”

黎韓非沒躲開，皺著眉剛要說話，江月初又添了一句：“早上還一起吃嗎？”

“那就一起唄，對了，昨晚的魷魚都扔冷鏈車裏了吧。拿出來兩筐餵它吧。”

魷魚容易腐敗，只能放進冷鏈車裏先凍上。可他們吃不了這麽多魷魚的，想要一口氣都吃光，還不知道要吃到猴年馬月去。

“那要先化凍了。一會兒我還要把昨天的鮭魚籽都曬上。回頭給你吃。還有撈到了紫菜，正好成做海苔吃。”

“多做一點，我還挺喜歡那個的。”黎韓非上了竹筏，揉了揉虎鯨的腦袋。

“去吧！”

上了竹筏，小狗貝貝就過來舔黎韓非腿上的水。剛從海裏出來，多少會有點鹹，這對於小動物而言是很有吸引力的。黎韓非躲了兩下躲不開，越城伸手將狗撈起。

經過一冬的時間，貝貝現在已經有四斤多了。不說是大狗吧，但叫起來已經有相當的氣勢了，看著就是塊看家護院的好料。甭管咬不咬人，只要叫聲足夠吵，等來陌生人的時候，叫都能把人叫醒。

這也是監控之外的另一大保障了。

為了避免狗亂竄觸發攝像頭警報，晚上的時候一般都是把狗關在操控室，現在雷爺爺身為船長住在裏面。歲數大的人覺輕，跟狗睡在一個屋子裏，倒也能起到警覺的作用。

搬上船後，居住的地方多少是有改變的。黎韓非讓出了船長的那張床，選了更大一點的宿舍，將裏面多餘的床搬出去，只留下兩張床拼在一起成一張雙人床。又用從跳蚤市場淘換來的大床墊子撲上去。

黎韓非之前試一試就覺得夠兩個人折騰的了。

其實準備走的那兩天，大家都很忙，可能會有想的不周到的地方。好在在船上的時間很長，他們可以慢慢調整。

黎韓非結果江月東遞來的毛巾擦擦手和臉，伸手去逗了逗貝貝。

“貝貝只有一只，瞧著好像是有點寂寞。”

越城想一想：“要不挑一只雞給它作伴？”

如果是羊的話，被外人看見了太惹眼。

黎韓非搖搖頭：“雞亂拉亂飛也就算了，萬一飛進海裏還要費勁往上救。”

小狗就是船上長大的，知道分寸。退一萬步講，就算落海裏了，狗也會游泳，但雞不行。

竇林偉帶來了一桶水，黎韓非就站在外面樓梯口，用水瓢舀水一點點的將身上的海水沖幹凈，然後才擦幹身體，跟著一塊做飯。

雷爺爺問黎韓非：“等吃完以後再開船？”

黎韓非點頭：“您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。這船一開開一天，也挺不容易的。”

“這算什麽，之前開大船的時候，一天休息不了幾個小時，不也頂下來了。沒找到你們之前，我也沒有真說一天要睡多久。”

“那不是沒來這兒嗎？”黎韓非架上了鍋，“來咱們船上啊，一個個就都要嬌氣著點兒。別的不敢保證，該幹活幹活，該睡覺睡覺還是能保證的。差了什麽也不能差睡覺，少了什麽也不能少了好吃的。”

說完，黎韓非看向其他人：“咱們早上吃什麽啊？”

江月初道：“下面條吧，多打幾個荷包蛋。昨天還有魚養著呢，殺兩條做湯底不錯。”

“吃鍋挑啊。”黎韓非順嘴問了句。

“鍋挑？”江月初沒聽懂。

“就是不過涼水，直接吃。你湯底做的比我好吃。”

江月東道：“他不是帝都長大的嗎？那邊應該習慣吃炸醬面。”

黎韓非道：“那是老一輩了，我這一代長起來什麽都有。就是看個人喜好了。不過這早上冷，熱乎乎的吃一碗湯面挺好的。”

菜的話昨晚還剩下一點。早上再炒了兩盤菜。離開前摘了不少茄子辣椒一類的生長周期較長的蔬菜，要盡快吃完。

葉菜倒是不用擔心，離開的時候端了幾花盆，想吃現在就有。只是茄子一類的，總不能直接挖苗出來，就只能現種。

既然帶上了，就不能等到腐敗變質，總要趁著新鮮盡快吃完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去南極抓企鵝去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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